有白飯粒噴到了程煙臉上，程煙叫了一聲，忙去抽紙巾擦臉，一邊擦一邊說：“久久，你看什麽呢？飯都噴我身上。”

“噴不到你身上我也不噴了。”葉久久眸子不動，木木地看著程煙。其實她很想拍桌子起來，大吼一聲：“程煙，你能不能要點臉？”可是，她不能這麽做。

有時候她也想不通程煙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，那個曾經一心相交的姑娘，現在竟會種種舉動都讓自己心生厭惡。有時候卻好像又能想明白，之前她們是在大學裏，而且是不同的院校。說起來走得很近，住在一起，其實根本沒有共同的生活圈子。

葉久久只知道程煙在她面前時候的樣子，卻不知道她在外面是什麽樣子。不知道她都結識些什麽樣的人，聽著葉久久的話，也都是片面的。如今入了社會，進了同一家公司，面對著相同的圈子。突然，她發現自己好似從來都沒有真的了解過自己身邊的這個女孩子。

等慢慢了解了，卻也發現有點接受無能了。

程煙坐在葉久久對面，看著葉久久臉上呆滯的表情，認真看著她道：“久久，你最近怎麽啦？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？我看你總是心不在焉的，也不大跟我玩。你要是有心事找我啊，我們這麽多年好姐妹了。”

葉久久搖頭，“我挺好的，沒什麽心事。”

“哦……”程煙應著，然後開始拿著勺子亂撥盤子裏的米飯，繼續說：“久久，我有件事想跟你說。”

葉久久這才有些回了神，眼皮微耷略顯無力地看著程煙道：“什麽事，說吧。”

程煙清了清嗓子，壓低了聲音道：“我覺得……我們白總喜歡我……”

葉久久又想噴飯，可惜嘴裏沒飯，然後就幹嗆得想咳嗽。公司裏除了白裏，好像沒有別人叫白總了。

程煙看葉久久表情不對，就直盯著她，“久久，你又怎麽了？不會是……你喜歡我們白總吧。”

葉久久又咳了幾下，“你說說，為什麽你覺得白總喜歡你？”

程煙臉上飛出些紅意，“我就是他和錢總之間傳話的，每次我去白總辦公室，他都會盯著我看。有一次，他還直接從後面抱住了我。雖然他什麽話都沒說，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有很多話想對我說。他憋在心裏不說出來，一定是因為錢總。”

“白總盯著你看？還抱你？還錢總？”葉久久簡直要暴走了，真不知道這姑娘在說什麽。

“是啊。”程煙眼神清澈無辜地點頭，“白總應該知道錢總也喜歡我吧，所以才不好說出口的。以前我也常遇到這種事，我也沒做什麽，他們就喜歡上我了，其實我真的很苦惱。”

葉久久心裏雖然動蕩得厲害，但面上強迫自己表現得很淡定。她盯著程煙的眼睛，一字一句道：“程煙，你腦子沒事兒吧？”

程煙還是那副很讓人想抽她巴掌的無辜表情，“沒有啊，我在跟你說的煩惱，久久你怎麽這麽說我呢？”

“你煩惱嗎？你沒有樂在其中，覺得很有優越感？”葉久久反問她，“你就像電視劇裏的女主角一樣，外貌美麗清純，心思單純善良，你對所有人都報以好的揣測和定義，而且從來感受不到別人根本不喜歡你。同時，那麽多優秀的人喜歡你，令你苦惱。”

“久久……你怎麽能把我說得這麽瑪麗蘇呢？”程煙嘟了嘴，語氣是嬌嗔的語氣。

“程煙，你確實沒這麽瑪麗蘇。”葉久久說完就站起身子走了，葉久久嘟著嘴坐在座位上，眼神像一只異常無辜的受了傷的小狗。葉久久走了幾步，又回過頭來，拍了她面前的桌子，撐著手看著她道：

“程煙，今天我把話跟你說明了。我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，有時候甚至惡心。你感受不到我對你的疏遠，還把我當成所謂的姐妹來說各種話惡心我。那我今天就把話跟你說明了，我們從此以後，橋歸橋路歸路，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
葉久久說完，收了撐著的胳膊，轉身不再回頭地走了。程煙怔在座位上，手指互纏，半晌沒有任何反應。

葉久久回到自己的格子間，坐下後就拿了文件夾使勁沖自己扇風，一邊還狂深呼吸吐氣。程煙是怎麽了，她又是怎麽了，生活到底他媽的又是怎麽了，葉久久腦子裏一團糟。

葉久久沒有演戲般地懷著無腦的沖動當即去找白裏問清楚，一直等到下了班，她坐在白裏車裏，她才問了這件事。雖然她不大相信程煙，可是畢竟之前任航和她就有過關系。她抑制不住心裏想知道白裏和程煙之間事情的欲/望，看著白裏問：“你喜歡程煙嗎？”

白裏正準備發動車，手卻停在了鑰匙上沒擰。他擡起頭來，看向葉久久，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。昨晚他才剛表白，兩人才剛在一起，現在懷疑他的心意，實在有些說不過去。

白裏只是看著她，然後很是淡然地開口問：“怎麽突然問這個？”

葉久久深吸了口氣，“中午她跟我說，她每次進你辦公室你都盯著她看，有時候直接從她身後抱住了她。她還說，你是因為知道錢總也喜歡她，才不敢表白的。”

白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變動，半晌，他只開口道：“你跟我在一個辦公室。”

“嗯？”葉久久楞了一下，然後反應過來這話的漏洞在哪了。她是白裏的私人助理，他在公司做什麽她都是知道的。葉久久使勁拍了一下腦門，然後搖頭吐氣，“瘋了，我被她瞎說八道的話都繞瘋了。”

“還有，錢總不會喜歡她，不過是玩玩。”白裏繼續語氣無風無波道。

“玩玩？”葉久久看百裏一副知情人士的樣子，忙盯著他的眼睛。白裏被她這八卦的神色嚇得動了一下眸子，收了回去，“我們背後揭人家短處，不好吧。”

“有什麽不好的？”葉久久忙地一把拉住白裏的胳膊，“今天你不說，我就不讓你走。”

白裏勾了一下嘴角，“就這麽在這過一夜，好像也很不錯。”

葉久久見拿他沒辦法，就蹙了眉毛，汪了一眼的眼淚，看著白裏道：“求求你了，你就跟我說吧，我保證不外傳。你不跟我說，我會憋死的。”

白裏長出了口氣，還是說了，“她是錢總的情/人，出去應酬都帶她。領導們吃飯，不過就是吃吃喝喝玩玩，都是需要女人相伴的，顯得自己有面子。那天的酒會你也去了，錢總是有老婆的，他很愛他的老婆，從來沒有想過跟那個姑娘在一起，不過暫時需要她罷了。”

葉久久聽完，坐直了身子靠到椅背上，這就是為什麽她不願意見家裏人給她安排的那些對象的原因。她總覺得，那些人以後，勢必會變成錢宇函這樣的人。不是人品問題吧，只是見得多了，接觸得多了，接受能力上去了，人家有的自己也要的，人家沒有的自己也想有。

葉久久沈靜了半晌，突然起來看著白裏，盯著他問：“你呢？”

“問到點子上了。”白裏笑，“跟我在一起的三個月裏，你見我出席過多少飯局酒局？”

葉久久想了一下，就她知道的，確實一次都沒有。白裏是個不喜喝酒，不愛熱鬧的人。喜歡做的事情，大概就是坐在沙發上，玩他家裏的各式茶具，泡不同的茶。或者，琢磨著磨各種咖啡。

葉久久想著想著就笑著，然後看著白裏，“你真沒趣。”

白裏也笑著，擡手輕推了一下她的腦袋，“這叫高雅。”

接下來葉久久和白裏便不再說程煙的事情，而是像每一對情侶一樣，開始兩個人之間的約會。等約會完，葉久久回到家，發現夏寧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。見到她只打聲招呼，再無其他。

葉久久也是習慣，亦不多問，洗洗完就進房間了。這一晚她睡得格外安穩格外深，像是受了許多累，心飄了好久，終於踏實下來了。她在夢裏見到了白裏，是那個她第一次夢見他的夢。

而之後的日子，因為葉久久明確和程煙鬧掰了關系，程煙也就不再粘著她了。她那天在程煙面前說了很多難聽的重話，是一時之氣，也是事實。她不知道那些話在程煙那裏產生了什麽影響，她以為，一切結束了。卻沒想到，關於她的事故，才剛剛開始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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